重视加强民族文艺理论的研究和继承

·文史研究·新时期的文艺理论研究很有成绩。随着我国开放政策的实行，文艺理论界也冲破封闭状态，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全世界。新的文艺观念、新的文艺理论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大量引进，开阔了文艺理论界的思维，给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带来新的活力，这无疑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好事。但是令人担忧的是有一种忽视对我国民族文艺理论的研究和继承的状况。有的文章或隐或现地表露出这样一种看法，即似乎中国没有真正称得上是文艺理论的文艺理论。事实完全不是这样。文学艺术恰是中华文明古国引以自豪的主要标志之一。当地球上其它一些民族还处在荒蛮时代的时候，我国的文学艺术已经达到了相当发达的水平。作为文艺创作的必然伴生现象的文艺理论，在我国也是古已有之，源远流长。早在先秦时期，虽然还没有专门的文艺理论著作，但在一些典籍和子书中，对诗歌创作已经有所论述。例如，今文《尚书·尧典》中的“诗言志"说；《论语·阳货》中的“兴观群怨”说；《孟子·万章》中的“知人论世”说等等，就足以证明在=午多年以前，我酋B经出现了文艺理论的萌芽。这些古典文艺理论著作针对诗歌的特点，诗歌的社会作用以及怎样分析诗歌作品的方法提出了精辟见解，并且已经触及到文艺的某些方面的本质和规律，对后世文艺实践活动的影响很大。特别是孔子所强凋的诗歌创作要抒发诗人的思想感情，要重视对社会现实生活的反映的观点是十分正确的。它在我国文艺理论发展史上，是个光辉的起点。孟子的“知人论世"说，则是关于分析、理解和认识文艺作品客观标准的一个创见。孟子认为，对作家本身的生活经历与思想倾向的了解，对作家所处时代的认识，是分析理解文艺作品必不可少的条件。也就是说，对待文艺作品，必须把作家的主观思想感情与他的作品所表现的社会生活内容联系起来进行分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贡献。到了两汉时期，随着诗歌创作的进一步发展以及辞赋文学，史传文学的兴起，文学艺术的自身特点愈来愈明显。一些文艺理论家便总结自先秦以来的诗歌、散文创作经验，写出了比较系统的诗文理论著作。《毛诗序》就是当时一部重要的文艺理论专著。它对诗歌的性质、特征、体裁、表现手法、社会功能等等关系文艺的本质和规律的诸多因素，都作了详尽而颇有新意的论述。《毛诗序>)不但发展了“诗言志”思想，同时还提出了从内容到形式两个基本方面去认识评价诗歌创作的“六义”说。所谓“六义"，就是风、雅、颂、赋、比、兴。其中的风、雅、颂，是从内容上区分诗歌的体裁、类别的；赋、比、兴，是从形式上说明诗歌的表现手法的，而比、兴，实际上已经是文艺创作中的形象思维问题了。这是文艺理论发展过程中关于创作方法的一个重大发～一承一继一和一究一’-‘I● n研一 h了∞的一论 h删一艺：：：刘栅族一民一强一●lC●■■-6加一观一重一凹两 rk展。魏晋南北朗时期，是“文学的自觉时代”①。这个时代造就和涌现出一批伟大的文艺创作家和理论批评家，一些独具特色的文艺理论著作也相继问世。曹丕、陆机、刘勰和他们的《典论·论文>)、《文赋》、《文心雕龙》，就是最具权威的代表。这些文艺理论家和他们的文艺理论著作，从文艺创作活动的各个方面，提出了许多创造性的理论观点，不仅对当时的文艺刨作实践和文艺理论研究，同时对后代的以至现代的文艺创作实践和文艺理论研究，都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例如构思恢宏、体例完整，识见通达，论述透辟的巨著Ⅸ文心雕龙》提出的关于文艺本质问题的具有朴素唯物思想的“感物吟志"文艺观念，它所倡导的对文艺作品要“剖情析彩’’的研究方法，并概括出文艺发展的“通变”现象等等，都是具有很高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的文艺理论思想。在前代文艺创作，文艺思潮、文艺理论学说的直接影响下，从隋唐到晚清的一千多年间，我国的文艺创作空前繁荣，文艺理论研究也取得了长足发展。唐诗、宋词、元杂剧、明清小说，各以自己丰富的思想内容和高超的艺术成就，显示着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和丰富多彩的时代风貌。尤其是唐代文学，以它无与伦比的艺术风彩雄踞子当时人类文化发展的巅峰。在这个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异常活跃的文艺创作给文艺理论研究提供了深厚的基础，文艺理论家用更新的文艺眼光审视着千变万化的文艺现象，把自己的艺术思维触角伸向更多的文艺方面和更深的文艺层次中去。于是，一些新颖的更加贴近社会生活与文艺基本规律的理论思想和审美观念出现了。例如，司空图的“情景交融"，“思与境偕”③文艺创作主张，就突出地强调了作家的主观思想感情与社会的客观现实生活之间的密切关系。自居易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③的创作原则，明确指出了文艺创作的动机与目的，是为了反映时代精神和社会生活。除此之外，当时的许多文艺创作家和文艺评论家，在对文艺创作的内在特质和规律的研究探讨中，都取得了不少很有价值的成果。当然，不可否认，这个时期的文艺观念不可免地存在着历史的时代的局限性。例如，由于受到汉魏以来文艺传统的影响，对兴起于民间的小说、戏剧，就没有受到重视，作家评论家们的兴趣还是注重于诗词散文方面，这就使当时的文艺理论研究也带上了一定的片面性。这种状况直到明清之际才有所转变。明清文学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小说、戏刷迅速发展起来，它们正式步入文艺殿堂，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博得了社会的承认。这应该认为是文艺观念的一个重大的嬗变与转折。这种情势反映在文艺理论上，就是除了在文艺传统的基础上继续产生着含有真知灼见的诗话、词话之类的文艺理论著述之外，关予专门研究小说、戏剧的评点式理论也相应发展起来了。例如李卓吾在评论《西厢记》时提出的著名的“童心”说，金人瑞在评点《水浒传》时提出的塑造人物形象要做到“形神兼备"、“维妙维肖"的典型化原则，李渔在《闲情偶案》中提出的戏剧刨作要“立主脑”、“密针线’’，“减头绪"、“戒浮说”，“忌填塞”，“脱窠臼"等等，都是极有见地的文艺思想。这些文艺理论思想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正确的，有实用价值的。在近代，随着社会生活和文艺实践活动的更大发展，人们对文艺的性质、特点及文艺创作规律的认识又有了新的提高。同时，随着西方文化的介入和传播，·59·＼文艺理论穷们试图运用西方的文艺思想来解释文艺现象。例如王国维就提出了这样的见解：诗和哲学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客观现实的反映，所不同的，只是它们采用的方法一个是形象的，一个是抽象的。晚清小说弹论家徐念慈在《小说林缘起洚中，明确提出文学的“美的概念"的要素之一就是形象性。这样的文艺理论观点已经与现代文艺理论观点十分接近了。上面所提到的，不过是我国文艺理论宝库中的几个大家较为熟悉的事例，它对我国文艺理论的总体来说，显然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了。但说明我国的民族文艺理论是有深厚根基的，是有丰富内容的，是有优秀传统的，是有完整体系的。我国民族文艺理论是一份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它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既是中国人民的，也是全人类的。它是组成人类文明的多元文化形态中的独具民族风格的一元，它理所当然地受到全世界人民的推崇和敬慕。不少国家投入大量人力财力研究它，’许多外国学者毕其终生精力学习它，就是因为它有不可估量的价值。遗憾的是，在这方面我们自己却落伍了，远远地落后了。特别是近几年来，在一股错误的自由化文艺思潮的冲击下，我国文艺理论研究的现状，很有些自轻自贱的样子，认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样样不如外国人，一切都是外国的好。有些人写起文章来，丝毫没有中国的味道，通篇洋腔洋嗣。这种情况并不陌生，早在“五四"时期，一些资产阶级学者拜倒在洋人文化的石榴裙下，鼓吹中国的一切东西都要摹仿欧美资本主义国家，提出所谓“全盘西化”论。胡适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他认为，“中国文学的方法实在不完备，不够作我们的模范。即以体裁而论，散文只有短篇，没，60’有布置周密，说理精严，首尾不懈的长’篇，韵文只有抒情诗，绝少纪事诗，长篇诗更不曾有过；戏本更在幼稚时代，’但略能纪事掉文，全不懂结构；小说好的，只不过三四部∥这三四部之中，还有许多疵病；至于最精彩的‘短篇小说L0‘独幕戏’，更没有了。若从材料一方面看来，中国文学更没有做模范的价值。"又说：“我们必须承认自己百事不如人，不但物质机械上不如人，不但政治制度不如人，}并且道德不如人，知识不如人，文学不如人，音乐不如人，艺术不如人，身体不如人。"⑤时至今日，生活在社会主义社会的某些人，却唱出了与资产阶级文人一模一样的调子，鼓吹“全盘西化”。这是值得深思的。+究竟怎样研究继承民族文艺理论遗产呢?其实这是早已解决了的问题。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认为，在阶级社会里，文艺理论的发展与文艺实践本身的发展一样，要受到一定社会的经济基础的制约，要受到上层建筑领域中的其它社会意识形态特别是政治的影响。换句话说，一定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是决定文艺实践和文艺理论发展的主要因素。但是，它不是唯一的因素。因为各个时代的文艺实践、文艺理论的发展，还有它自身的特殊规律。．任何时代、任何阶级，任何民族的文艺理论，都是为了适应本时代、本阶级，本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需要，在前人的研究成果基础上创造并发展起来的。所以，文艺理论遗产的历史继承性，是创造发展新的文艺理论的基本条件。或者说，旧的民族文艺理论遗产，是新的民族文艺理论赖以产生与发展的基础。就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文艺理论来说，它虽然与旧时代的文艺理论存在着本质的不同，但这决不意味着无产阶级就要抛弃一切旧的文艺理论遗产。列宁指出：“无产阶级文化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舔些自命为无产骄级文诬专家的人杜撰i出来；的，如果认为是这样，，那完全是胡说。无产阶级文化应当是人类在资本主义挫套，一地主社会和官僚社会压迫下创造出来的全部知识合乎规律的发展。”⑨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一文中也说过：“中国现时的新政治新经济是从古代的IEl政治旧经济发展而来的，中国现时的新文化也是从古代的旧文化发展丽来，因此，我们必须尊重自己的历史，决不能割断历史。”③这就是说，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文艺理论的发展不能割断与旧时代文艺理论的历史关系，而是必须在批判地继承古代文艺理论的基础上，加以革新和改造，建立富有民族特色的社会主义文艺理论体系。批判地继承民族文艺理论遗产，首先要按照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对古代的文艺理论遗产进行正确的分析、鉴别、评价。通观我国古代民族文艺理论发展过程，可以看到，不同时代的文艺理论家们，’都从各自的历史条件出发，对文艺的性质、特点和基本规律≈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总结、概括，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有很多理论思想和学术观点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符合文艺实践经验的正确结论。但是，这些生活在封建时代不同历史社会中的文艺理论家，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历史的阶级的局限以及文艺实践活动的制约，他们的文艺理论研究往往会出现真理与谬误，精华与糟粕交叉混杂的纷乱状态。这就需要对他们的文艺思想和理论学说进行历史的、全面的、具体的、实事求是的分析、鉴别和评价，决不能脱离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去苛求古人，也不能不顾今天的时代要求而去颂古非今或者谆今薄古。只有坚持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基本原则，既要看到古代文艺理论在特定社会苈史环境中的意义和作、用，给以恰当的历史地位，又要看到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指出古代文艺理论在今天的现实意义和作用，给以公正的价值评判。这才是对待古代民族文艺理论遗产的科学态度。其次，批判地继承民族文艺理论遗产，要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的方针。所谓“古为今用”，就是利用古代民族文艺理论，为今天的社会主义文艺事业服务。深入研究古代民族文艺理论，能够帮助我们总结发扬我国文艺源流的优秀传统，汲取前人的文艺实践经验，促进社会主义文艺事业的繁荣发展。“推陈出新”就是在对古代民族文艺理论遗产进行研究评价的基础上，扶精发微，取其精华，吸收它的有益营养，创造出新型的社会主义文艺理论来。这里所说的“推陈"，不是对旧有的文艺理论完全推开不要，“出新"也不是从零开始，从头做起。“推陈"是为了“出新"，而∞出新"只能在“推陈”的基础上建立起来。所以，“推陈出新”是在批判的前提下，继承、革新，创造、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理论，这是一个辩证发展的过程。它反映了社会主义文艺理论发展的客观规律。我们应当自觉地掌握它，正确地运用它。第三，要加强组织领导。目前关于民族文艺理论遗产的研究，似乎处于一种自发的状态，缺乏一个核心机构和一支中坚力量。从事这项工作的专门人才数量少而且分散，他们的研究大多是从个人兴趣或某种局部需要出发，没有系统的课题目标，也没有完整的统筹规划，因此，他们的研究成果也就必然是零星的片断的，很-6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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